1980年秋天,史铁生由肾病转为“肾衰”,他问医生:敝人刑期尚余几何?
注意,他说的不是还有几年可活,而是刑期尚余几何,他把活着看成是在世间受苦刑。
其实对于他来说,身体瘫痪,还落了个肾衰,在疾病和残疾的折磨下,活着真的就是受罪。
医生回答他:“阁下争取再活十年。”
接下来的十年内,史铁生全职写作,作品一篇又一篇地发表,1985年,《命若琴弦》发表,史铁生在里面说:
“人的生命就如琴弦,只有拉紧了才能弹好,弹好了就够了。”
确实,史铁生一直在弹,边弹边唱,命运是苦难的,可是他弹唱出来的歌,积极乐观。活了十年,又活十年,这位强者总是不屈服于命运。
1990年12月,史铁生给《上海文学》的编辑姚育明写了一封信,随信寄到的,还有一篇散文。
姚育明读完文章,直接跪了,写得太好了,他激动得直接冲到副主编周介人的办公室说:史铁生来稿了!写得实在太好了!
周介人看后,又跪了,他说:发!马上发!明年第一期。
1991年的第一期稿子,本来已经安排了,可是最后被这篇文章取代了。
史铁生写的是一篇散文,可周介人对姚育明说:这期的小说分量都不够,缺少重点稿,你去给史铁生说一声,这篇稿作为小说发吧,它内涵很丰富,结构不单一,跟小说一样的。
按照周介人的说法,小说的地位比散文还要高,按小说发并不亏待史铁生,可是史铁生坚决地说:就是散文,不能作为小说发;如果《上海文学》有难处,不发也行。
可是上海文学怎么舍得不发这么好的文章,最终打了一个擦边球,发了这篇文章,就是《我与地坛》。
《我与地坛》发表后,广大读者一读,又跪了,爱得不行,很多读者来信说文章深深打动了他们的灵魂,而一些受病痛折磨和烦恼困惑的人也得到心灵的慰藉,原本绝望的人看见了希望,原本消极的人学会了积极。
有读者直接说:1991年整个中国文坛没有文章,只有《我与地坛》立着。
著名作家韩少功读了,也说:我以为1991年的小说即使只有他一篇《我与地坛》,也完全可以说是丰年。
《我与地坛》影响之大,文章之美,内涵之丰富,思考之深入,尤其可见一斑。
之后,史铁生的生命之歌,也一直在弹响,每一曲都震撼人心,鼓舞人心,长篇小说《务虚笔记》发表后,著名哲学家周国平读了,说是当代中国最具有哲学性思考的小说,而且哲学思考之深入,对命运和信仰探索之深度,连周国平这位哲学家,也赞叹不已。
等到后来,史铁生只能靠透析活着,每三天就要去透析一次,周国平甚至担心史铁生再也不能写作了,可是等到《病隙碎笔》出版,周国平再读,他以为里面会有对命运的抱怨,会有叹老天的不公,可是他发现,完全没有,不仅没有,你读了之后,发现史铁生一直在思考,活得比正常的人还要乐观积极。
周国平甚至说,史铁生从来没有屈服于命运,他把上帝作为对手,一直在猜测上帝的意图,那意图已经超越了史铁生在《我与地坛》里面说的: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情,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。
史铁生所看见的东西,已经超越了苦难,超越了生与死,他努力“知命”,始终不认命,和上帝玩着猜谜语的游戏。
人为什么而活着,这是史铁生一直在思考的一个哲学性的命题,虽然他说,人来到这个世界上,就不再是一个可以思考的问题。
确实,人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,这个问题没啥意义,上帝想让你来,然后你就来了,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,等到什么时候他想让你离开这个世界,还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。
上帝就是这么专制,可是在生死之间,人怎样活着,又如何活着,确实我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。
《命若琴弦》是史铁生重要的一篇文章,他在里面告诉我们,人活着,还真得有一个目标,哪怕是虚构的目标,也要有,有了这个目标,生命的琴弦才能拉紧,拉紧了才能弹好,弹好了也就够了。
《命若琴弦》的故事很简单,莽莽群山之间,走着一老一少两个人,老的七十,小的十七,两人无所谓从哪儿来,也无所谓到哪儿去,反正走到哪儿算哪儿。
他们每人带着一把三弦琴,靠拉弹说书为生,老人是瞎子,靠手里的一根木棍摸索着前进,少年也是瞎子,也靠手里一根木棍摸索着前进,老瞎子走在前面,小瞎子跟在后面。
老瞎子问小瞎子,干咱们这行,一辈子都在路上走,累不?
小瞎子不答话,他知道师父最讨厌他说累。
老瞎子接着说,我师父才冤呢,就是你师爷,弹了一辈子,还没弹够一千根琴弦,他把一千根记成了八百。
为什么要弹一千根琴弦呢?因为老瞎子的师父告诉他,弹够了一千根琴弦,就能拿着药方去抓药,吃了药眼睛就能好了,就能看见这个世界了,但不能瞎弹,非得好好弹,那样弹断的才行。
老瞎子一直相信师父说的,他一直在弹,现在他老了,一千根琴弦也快弹够了。
他一直在期待着,当他弹够了的那一天,他就看见这个世界,看见曾经只能在想象中“看到”的东西,为此,他盼了五十年,翻过了许多山,走了许多路,受了许多冻,也挨了许多苦。
他之前所做的一切,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前进。
人活着,总要有一个目标,不管这目标是什么,有了这目标,生命才能继续存在,就像史铁生说的:人啊,你的名字就做欲望。
这欲望不一定是发财,不一定是有权,也是生命之欲望,是活着之欲望,也是梦想之欲望。
这欲望在,生命之火就在燃烧。
这年夏天,老瞎子终于弹够了一千根琴弦,他拿着这一千根断弦去找药方抓药,那是他五十几年的心血,是他的希望,是他的目标。
可是去了之后,老瞎子才知道,原来根本就没有药方,根本就没有能够治好瞎眼的神药,那药方本就是一张白纸,他找了许多诚实的人帮他看,都是白纸,白纸是怎么也不会变出字来的。
那是师父骗他的。
希望破灭,老瞎子生命的琴弦松了,再也拉不紧了,再也弹不响了,他一天天快速衰老,
他已经七十岁了,再疯又有什么意思呢,吸引他活下去,弹下去,走下去的目标,一下子消失了,他一天天躺在床上,不弹也不唱,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。直到他忽然想到了他的徒弟小瞎子,他才十几岁,还太年轻了。
他回到了小瞎子的身边,告诉小瞎子,好好弹,一定要好好弹,弹够了一千二百根,就可以拿到药方了。老瞎子说自己记错了,把一千二百根记成了一千根。
他知道这是假的,知道根本就没有这回事,可是他还是要给小瞎子一个目标。目标虽是虚设的,但是没有不行。没有目标,琴弦怎么拉紧,琴弦拉不紧,就弹不响。
他想,这孩子再怎么弹吧,还能弹断一千二百根?既然弹不够一千二百根,那他就可以永远扯紧琴弦,弹出欢畅的音乐,而不必去看那张空无一字的白纸。
这目标我们可以说是人生的意义!
心理学家弗兰克尔在“纳粹集中营”中发现,在最残酷的迫害下,随时可能会失去生命的恐惧之中,集中营里的那些人,能够活下来的,不是身体最健康的,而是心里一直有坚持的,他们相信更美好的日子还会到来。
这就是弗兰克尔创造的意义疗法,人只要找到了意义,就能够忍受一切生活的苦难,只要这灾难不是直接摧毁他的生命,他就能坚持下去。
电影《肖申克的救赎》也说,希望是个好东西,而且可能是最好的东西。
史铁生在《命若琴弦》里也告诉我们,人的很多目标,也许最终被证明是虚幻的、是不存在的,但是在那之前,这些目标和意义,就是人活下去的信念。
人这一生,有长有短,有好有坏,但是只要还活着的人,要么就是不想死,要么就是不敢死,要么就是不能死。
总有那么一些东西,让我们活着,不管是为了他人还是为了自己,总之,我们还活着,那就说明在我们心里,还有所坚持。
当然,没有希望也不必去死,因为希望本无所谓有,也无所谓无,希望之为希望,只在于你向着他前进而已。
老瞎子守着一个虚设的目标:弹够一千根琴弦,就能抓药治好眼睛。最后发现,这目标不过是虚设的,可是那时候,他已经七十岁了,之前的几十年,他弹琴有激情,说书有梦想,就是因为那个虚设的目标在那里吸引着他,他要奔向那里。
最后,他发现自己努力了几十年的目标,原来是假的,可是他还是给了小瞎子一个虚设的目标,甚至是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,他知道,小瞎子还是会和他一样,继续朝着那个目标前进,一直走,一直弹,一直说,直到死,心中也是满怀希望的。
老瞎子知道,人是不能失去希望的,生命是不能没有目标的。史铁生直接指明:目标即便是虚设的,也要有。
实际上,人生绝大多数目标,都是虚设的,但是在通向这个目标的过程中,人其实是充实的。
这就是说,有时候,希望能不能成为现实,其实无所谓,重要的是,人活着,必须得有希望,那怕这希望最终被证明,是一个骗局。
而希望之所以为希望,是因为它永远在彼岸,不可能到达,一旦到达了,希望就成了现实,就不再是希望了,正如希望一旦破灭了,也不能成为希望了。
这就和史铁生对信仰的论述一样,信仰是人对彼岸的追求,但人只能无限靠近彼岸,而不能抵达彼岸,因为你一旦抵达了彼岸,此一个信仰便不再是信仰了。
人在这世间所追求的绝大多数东西,论到极致,都是虚幻,都是虚设。
你说你可以将钱存在自己的卡上,可以在自己的名下买房,可是你以为这样,它就真的属于你的吗?一旦出现变局,这些东西,可能就会失去意义,失去他原有的价值,金钱成了无用的数字,有了房屋,自己也无从享受。
你说你要实现人生的价值,可是那价值有什么用呢?人死鸟朝天,万事都成空,人生的价值和意义,和你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著名作家托尔斯泰也说,生命是一场虚妄,死亡是唯一真相。
但托尔斯泰没有去死,而是不断去寻找活着的意义,那本身就是怀着希望的,就是怀着目标的,即便最后被证明,这一切都没有意义。
对于人来说,最终的目标有没有意义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,因为到了最后,活人要死,而死人并不可能活过来享受他生前的一切。
当然,很多东西即便人死了也会留下,但那是别人看到的,死人是看不到他活着时留下了什么的。
可如果所有目标都是虚设,那么目标的意义又是什么呢?答曰,目标的意义就在目标本身,在于人奔向目标的行途。
在实现目标和梦想的过程中,你会发现,为梦想和希望奋斗的人生,充满激情,生命饱满有力,人生诗意盎然。
假如你心情不错,我们不妨一起来思考一个问题,我们来到这个世间,怎样才算过得有意义?
对于这个问题,你当然会想到无数种答案,有人功成名就,有人财富傍身,有人成为自己,有人奉献他人,有人幸福美满,有人悲苦连天,你在各种各样的人生之中,或许会看到一种自认为有意义的活法,或许会觉得,这一切毫无意义。
对于觉得有意义的做法,你可能会学着别人那样去完成自己的人生,并且会认为,人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。
我们做一个假设,假如你当初选择创业,现在已经小有成就,成了别人眼中的“榜样”,但你要相信,还有另外一个人对你所努力追求的这些东西毫不在意,他只身入了山林,生活并不富裕,但每日悠闲自在。
现在,试想一下,你们的身份地位骤然变换,你成了那个入山林的隐者,并且喜欢上了这份山中的淡然,而那个原本在山林里的人,拥有了你原本的一切。
现在你丝毫不在意他是不是有钱,他也不理解你做的这一切,但你们就在各自的身份和地位之中满足,并且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充实美好。
做完这一番转换,你会发现,每个人都在完成他自己的人生,有些人可能闪闪发光,有些人可能默默无闻,但是那就是他们的人生,他们无可选择的人生,只要他们自己喜欢,那种生活对他们来说,就充满意义。
说悲观点,上帝让人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就已经写好的剧本,人所做的一切,都是只是按照剧本来进行的。
剧本既然无从更改,人生如何就已是定局。
所以人生如果有意义,那就是去完成上帝交给我们的这个剧本,如果可能,我们或许还可以像敬业的演员那样,去思考上帝这个优秀的作者,为何要如此创作剧本,其深层的含义究竟是什么,为什么史铁生二十岁的时候突然瘫痪了,为什么老瞎子生来就是瞎的,小瞎子三岁的时候就瞎了,为什么我们活成了现在这样。
史铁生思考后得出的一个结论是,上帝将剧本给你,剩下的就看你如何演绎了,你怎么演绎,他就怎么看,上帝并没有标准,他只是看着,唯一的要求就是,你要表演,并且不能暂停重来。
命如琴弦,拉紧了才能弹,弹好了就行。根本就不必在乎是否有很多人看,是否能获得掌声,因为“瞎子看不见人群,聋子听不见掌声”,那掌声和人群,其实毫无意义。
当然,不绷紧也行,不绷紧就不弹,只是琴弦该坏的时候还是要坏,该丢的还是要丢。
当绝大多数时候,人生的琴弦,其实都是绷紧的。当我们思考的时候,我们的思绪就是那绷紧的弦,弹出的乐音,就是你思考的问题的答案;当我们在工作的时候,工作就是那绷紧的弦,弹出的乐音,就是养家糊口,就是家人脸上的笑容。
有些事情,做了就行了,结果怎样,根本就不重要,也没有意义。
这一生,也没有什么意义,意义本身也没啥作用,如果要有意义,我们活着,本身也是一种意义,如果要找找活着之外的意义,不妨去思考一下我们拿到的剧本,看看后面会写着什么内容,内容背后,隐含着上帝的什么意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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